“那樣，有的人無法‘移民’，有的人‘移民’後，只能進入畜生道、餓鬼道。”張龘語氣平靜。

洛淩看過張龘的經歷，知道他背後的族人和他一樣，可以為了家族做出任何事情，包括不計代價的犧牲。他們不會拋下自己的族人，也沒到需要舍棄一部分族人來延續家族的地步。

“那個孩子是怎麽回事？”洛淩問道。

“犧牲品。”張龘語氣很是苦澀。

洛淩先是沒理解，腦中電光火石間冒出個念頭來，震驚地看向張龘。

“繼我之後的犧牲品。”張龘印證了洛淩的猜想。

這個孩子是張家給地府的，和張龘一樣，會成為地府的下屬，為地府征戰。代價，恐怕就是張家的舉族遷移。

洛淩對這個孩子更好奇了，“他才幾歲？”

她倒不是覺得這樣的行為殘忍。張龘的苦澀是因為自己力有不逮，無法憑一己之力保全家族，大概還有些痛心好苗子留在地府中，永無天日。可洛淩並不覺得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。蘭冰選擇當鬼差，許多鬼魂入地府後，選擇當鬼差。這算是殘忍嗎？人各有志罷了。這個孩子明顯很適應地府，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。洛淩相信，等著孩子成熟起來，他會和張龘一樣，甘願留在地府，供地府差使，為家族盡力。

“六歲。”張龘回答了洛淩的問題，“咖啡一歲。”

洛淩笑了起來，“那挺好。”

介於懂事和不懂事的年紀，這時候進入地府，可以說是正正好好。

兩人說了一陣不相幹的話題，才談到了正事。

“那個神靈不會善罷甘休。”張龘說道。

“地府怕了？”洛淩問。

張龘搖頭，“地府不想要麻煩，最好的解決辦法大概是解決掉你，不過，地府不準備這麽做。”說到此，張龘語氣中也帶出了一絲疑惑。

洛淩對此倒是不意外。地府或許知道時之境的身份。畢竟是萬千位面中唯一的“地府”，誕生於舊神時代，見識過那時的腥風血雨，地府認識時之境也不奇怪。地府可能想要利用她，徹底吞並掉時之境。時之境對任何位面來說都是唐僧肉。洛淩倒是不擔心時之境的安危。一個活到新時代，將新神玩弄於鼓掌的舊神，被困在下界位面回不了神界，還能讓洛神灰頭土臉，吃了大虧，洛淩不覺得時之境會對付不了地府。

鷸蚌相爭，漁翁得利。洛淩準備當漁翁。

“雖說地府不準備對你出手，但你也得加快進度了。”張龘說道。

洛淩頷首。

她本來就是為了和張龘說兩句，才到了三生石這邊，不然直接就去下一個工作地點了。

張龘彈了下手指，洛淩腦內那份名單就起了變化。洛淩看向張龘。

“以你現在的實力，應該換一下工作內容。”張龘含笑說道。

洛淩也笑了笑，“那麽，張判官，我去工作了。”

張龘起身相送。

那個小孩跑了回來，擡臉看著洛淩，貓就蹲在他腳邊，用同樣的表情看著洛淩。

“漂亮姐姐，你要走了嗎？”

洛淩點頭，“嗯，我要去工作了。你也要好好工作哦。”

男孩大聲地答應，對洛淩擺擺手，目送洛淩離開。

洛淩看了下名單，依舊是從上往下，依次進行。到了連通第一個目標所屬世界的黃泉路，洛淩嘴角就抽了抽。

這條路上的鬼差和鬼魂都和黃泉路格格不入，各個都是魔法位面的打扮，有人類、矮人、精靈等各個物種。洛淩甚至看到了一頭巨龍，耷拉著腦袋，死氣沈沈地沿著黃泉路飛行。

洛淩此刻換了一身對應這邊位面的法師袍，走在這些人中間，只覺得自己不是在地府，而是在地獄。

鬼門關門口仍舊有個判官等著，這位判官有個西方人的名字：傑克。他是個瘦弱蒼白的年輕人，看起來很像魔法位面的死靈法師造型。

“你好，蘭冰鬼差。”傑克判官有氣無力地跟洛淩招招手。

“你好，傑克判官。”洛淩別扭地說道。

傑克手中握著羊皮卷軸，展開後，卷軸表面就浮現出了流光溢彩的花體字，記錄了洛淩那個目標的既定命運。

此人名叫斯蘭，是一位聖殿騎士，本來應該信仰光明，終身侍奉光明神，然後在一場同黑暗勢力的大戰中光榮戰死。那時候，斯蘭會是七老八十的聖殿軍團團長，德高望重，成就斐然。現在，那個位面出了個大問題，這位應該成為大名鼎鼎的聖殿軍團團長、所作所為影響了該位面無數凡人的斯蘭騎士在二十歲的時候，被黑暗力量侵蝕了身體和意識，變成了墮落的黑暗騎士，也即是一種死靈生物，命運徹底改變。洛淩需要做的就是調查這件事，並解決掉問題所在。

因為需要自己調查，洛淩向傑克要了那個位面的資料。

傑克仿若冰冷的機器，洛淩問什麽，他答什麽，沒有廢話，也沒有任何語氣起伏。洛淩對此很滿意，這種滿意在看過了那個位面一些大人物的生死簿後就煙消雲散了。

洛淩心中“咯噔”一下，盯著生死簿上的一排字：萊因哈特，光明神殿第3任教皇，光之子，統領光明神殿成為康奈爾大陸唯一宗教，將黑暗勢力趕入亡靈深淵。

這行字和生死簿上其他內容不同，是由暗黑色書寫的。

傑克以為洛淩不懂，跟她解釋了一句：“這個萊因哈特被更高等的靈魂穿越了。穿越你懂嗎？”

洛淩怎麽會不懂？她就是這樣一個更高等的靈魂，也同樣穿越了。

讓洛淩心驚肉跳的是，這個穿越到萊因哈特身上的神靈不是別人，正是光明神，而那個位面，是光明神的所屬位面之一。當然，那不是光明神的主位面，但那裏會有很多光明神的屬神進入其中工作，而且被光明神清洗過。所謂的黑暗，是光明神一手扶植起來的力量，憑借這種手段，那個位面不斷創造出新的許願者，也就增加了工作機會。

斯蘭的命運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，會不會是有神靈穿越了呢？洛淩思索著，臉上不斷變化著神情。

傑克也不催促，安靜等著。

“傑克判官，我原來沒接觸過這種世界。那裏的死靈生物是不是就相當於其他位面的鬼魂，也就是我可以抓捕的對象？”洛淩問道。

“這個世界不是這樣。死靈生物只是另一種形態的凡人，你不能抓捕他們。幽靈才是鬼魂。”傑克說道。

洛淩眉頭緊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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